聆9倾

关周关|羊死

关周关无差,带宇楠

1.虐,一发完,结局是这种情况下最后的HE
2.半AU,架空时间线,关宏峰是大学教授,周巡还是那个周巡,ooc属于我
3.脑洞源于“如果关宏峰是周巡的羊”
4.祝食用愉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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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 暴雨倾盆而下。
        周舒桐跪在碑前嚎啕大哭。
        眼泪止都止不住。
        等她哭够了,缓缓站起来小声啜泣,也不顾膝盖上的泥泞,红肿着双眼死死盯着碑上的黑白照片。周巡用没撑着伞的那只手递给她一张纸巾。
        “谢谢您……周队……”周舒桐还是在哭,以至于周巡很难想象在支队的那几天她是怎么一声不吭地挨过来的。
        关宏峰的死在小范围内引起了轰动,这个小范围基本囊括了周巡一半的交际圈。
        支队里不少人都对关宏峰有盲目崇拜,死讯传来时队里鸦雀无声,接着压抑中爆发出了一种狠劲儿。
        “您知道吗……”周舒桐终于放弃了擦干眼泪,晶莹的水光又涌了出来,“关老师是我们学校最好的刑侦系老师。我上过他的课……”
        周巡拧着眉梢,绷紧了手臂,防止小姑娘一激动哭得昏过去。
        “他讲课讲得特别好,也特别快……每次我都得不停地记笔记,还要非常非常认真地听,才能跟上他的思路。”
        “关老师那么聪明又严谨,在我们学校他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……”
        “您曾经是他的老朋友……您知道的,他总是独来独往的……他还没有女朋友……”
        周舒桐重重地抽噎一下,崩溃地抓住周巡的手臂再次大哭出声,“他……他怎么会死呢!”
        “……他不会死。”周巡勉强蠕动一下干涩的喉结吞咽不存在的唾沫,他这么刚硬的一个人,叫他怎么去安慰这个单薄的女孩子。
        周舒桐抹抹眼泪,冲周巡勉强笑了一下,“如果关老师还在,你们会和好吧。”
        周巡感觉胸膛里什么东西被揪了一下,他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 雨点大颗大颗地砸在伞布上,溅到周巡的肩膀上,洇湿一大片。雨更大了。
        褪下一身警服,他们不过都是常人。
        可悲的是,那个最不平常的人,至死连一身警服都捞不到。
        他连个烈士的名分都没有,葬的也不是那片肃穆又神圣的地方。
        没有人知道曾经有一个人奋不顾身地守护他心中的道德和正义,并为此付出他昂贵而璀璨的生命。

        有一点他想周舒桐说错了,关宏峰不是独来独往的。至少曾经不是。
        有时候关宏峰在学校里留到很晚,周巡就去接他。不过那时偌大的校园里除了图书馆,已经没什么人了。
        周巡还会打包两份油泼面带过去,要是没带,就死活缠着关宏峰陪他吃宵夜。
        街东头有家特别好吃的店。
        在他埋头苦吃的时候关宏峰还笑话过他没个吃相。
        他踩在椅子上,直接夺走了对方的碗,和碗里的麻小。被老板“哎哎哎”数落一通之后陪了好久笑脸。
        ……好久之前的事了。
        无非是谈场恋爱,他俩谈得跟做贼似的,人家是黏黏糊糊他俩只能打着好兄弟暧昧的擦边球。
        没办法,总有人觉得人民警察一谈恋爱就脑子浆糊不破案了,人民教师一谈恋爱学历就退回小学了。
        何况谈的还他妈是个男人。
        这事儿充其量也就关宏宇高亚楠两口子知道。老赵他都没告诉。
        高亚楠为什么跟他不对付,就是因为高亚楠觉得跟关宏峰分手他周巡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X。

        高亚楠还是揣着主任法医的范儿,尸检报告出的很快,速度和质量都完全没有被死的是她大伯哥这个客观事实影响。
        但周巡接过尸检报告时看到了她眼底深沉的悲伤,和无言的埋怨,一贯坚强的女人在沉默中摇摇欲坠——他沾沾自喜地想自己可能比她强点儿,这几天还没人过来问他:“周队?您老朋友死了您特难过吧?来来来坐下歇歇。”
        难过有个屁用。周巡摸出支烟点上,难过不能解决任何问题。
        墓园里出来,周巡把周舒桐送上出租车,自己决定走回家,他不着急,反正已经叫大雨浇了个精湿。他口袋里的烟都潮了,怎么也点不着,最后他烦躁地把那根不争气的烟扔进了垃圾桶。
        高亚楠和他拌过那么多次嘴,他只怨过她这一次。
        仿佛关宏峰的入殓是他们老关家的事,和他周巡无关。
        周舒桐支支吾吾问他能不能一起去看看关老师的时候,他才知道他的爱人长眠在了哪里。
        不仅高亚楠没有告诉他,关宏宇也没有。
       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些人悄无声息地就和他划清了界限。而他,傻愣愣的到现在才看清。
        可是他没法儿恨他们。
        因为他们知道的太少了。信息不对等。
        但周巡还是委屈,这些人里他妈的没有人比他更委屈!他一条铁骨铮铮了三十五年的汉子,骨折、吃枪子、让罪犯一刀喇个血口子,什么苦他没吃过。当真遇到了让他想哭个痛快的事儿到头来还不让他哭。哭不得,说不得,委屈也辩不得。
        他不能说,一个字也不能说。

        关宏峰是他的羊。
        十五年前他认识了关宏峰,五年前他们分手。
        五年前关宏峰成为了卧底。
        还他娘的准备瞒着自己。
        当然周巡知道不告诉自己才是符合规定的,但他就是气这人怎么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儿。
        得知消息之后周巡用一秒钟跳起来指着关宏峰的鼻子,“关宏峰!你他妈要是敢接我就和你分手!”
        关宏峰静默的眼神看不出悲喜,“本来就是要的。周巡。”
        周巡气得坐下又站起来,把桌子和上面的茶杯拍得叮当响,关宏峰他知道卧底的工作就他妈是在走钢丝吗?知道可能这辈子都走出不来吗?知道万一交代在那儿了那就是两眼一抹黑盖一把黄土完事儿吗?
        “你知道………”
        “我知道。”
        “你拦不住我的,周巡。”关宏峰的眼神中有柔软,又有悲悯,只是不知道是对着谁的。
        他仍是静静地坐着,手在膝盖上放得很规矩。周巡盯着他的眼睛,他就回望周巡,他整个人被周巡的影子罩着,落座在一团阴影里,眼睛却像十年前刚认识那会儿亮闪闪的。十年过去了,周巡看着他关宏峰的眼神一点一点变成深不见底的一团黑,这时的关宏峰抬头看他,胶着又坚决、炙热又冷静地看着他,倏忽让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这还是那个眉眼干净清冽的少年。
        关宏峰总是站得离人间烟火很远,但他的理想是守护它们。
        “我要当你的牧羊犬。”这是周巡最后的妥协,“你他妈别想丢下我。”
        关宏峰和周巡偷偷摸摸谈了十年恋爱,却轰轰烈烈地分手。
        当然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是分手。
        周巡上交外围保密申请。
        关宏峰继续教了四年书,最后一年辞去工作去了长春。
        他的羊跟他,算是彻底断了消息。
        为了这个周巡差点跟施局摔桌子,“关宏峰是我的羊。”
        “老关是我的羊。”
        施广陵还是和和气气地跟他打太极。
        “长春的同志会协助他工作。”
        周巡走出市局,骂了一声,回支队后破锣嗓子吼得二里地外都听得见。
        赶上高亚楠来送报告,周巡干脆扯开了嗓子骂,“爱干干不干拉倒!高亚楠!走人!”
        当然不能真的走人,周巡小心翼翼陪了半个月笑脸把人请了回来。

        没有关宏峰的一年,周巡偶尔会想起他存在的某些特定的场景。
        很琐碎的,又很真实的,比如读一本书时的眉毛舒展的弧度;踩着揉碎了的星光走出校门的步距;坐在他对面吃面时一边吃一边看消息。因为太过于具体和真实,导致周巡很难确定这到底是回忆还是他的想象。

        关宏峰有时候挺没礼貌的,大概是凡人觉得神奇的东西放到他那儿太过理所当然,他言语中平淡的意味不经意地就会带上讥诮。
        可他对周巡不是,他也沉默,少言寡语,但是偶尔也会向他求助。关宏峰不是一个感情外露的人,不像周巡挨了一枪肯定会嗷嗷叫出来,关宏峰挨了一枪,会死命忍着,然后茫然地看关心他的人——你为什么要来扶我?
        十五年后,他的羊死了,没来得及向他求助。
        周巡已经不是在出于爱,而为这件事悲伤,而是自责和孤立无援。
        这见鬼的爱、见鬼的自责和见鬼的悲伤——统统他妈的不能宣之于口。
        他想起哪一次队里搞宣传,关宏峰在他旁边一本正经地念标语:“执法为民,立警为公。爱民为民,公平正义(1)。”
        站在关宏峰的墓碑前,周舒桐在他边上嚎啕时,周巡满脑子都是这句话。
        他看到迢迢远山间关宏峰站在星河和碧波中无声地诵念:
        “执法为民,立警为公。爱民为民,公平正义。”
        “执法为民,立警为公。爱民为民,公平正义。”
        “执法为民,立警为公。爱民为民,公平正义。”
        “周巡,我爱你。”
        他一个人站在那儿,肃穆而萧索。

        周末上来周舒桐看着没事儿了,长丰支队该出警出警该抓人抓人,他周巡该训人训人该和摩托车赛跑就去跑。
        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曾经在一个长夜里长久地庄严注视对方,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曾经那么真挚地彼此信任过。
        有一天他遇到了关宏宇。
        关宏宇冲他咧嘴痞气地笑,“约架?”
        和其他人不一样,关宏宇是他哥最亲近的人之一,而且区别于高亚楠,他的倦怠和悲恸几乎写在脸上,凝结成了实质。
        从来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几句的两个大男人,这天在剔透的阳光下,突然从对方身上看到了相似的疲惫。

[尾声]
        半年后周巡去丽水出了一次差。
        周巡眼睛都看直了,过了这么大半辈子真真切切地见识到了什么叫做“钟神秀”。丽江古城四面环山,古朴又秀气。瓯江水,清澈透明、宽阔平静,他沿着江走,被一操着南方口音的游客迎面撞上,张嘴想骂都因为这儿的景色实在美得他不忍骂娘,几张几合最后悻悻地闭了嘴。游客连连道歉,不过他也听不懂,他觉得应该是在道歉。

        那些曾经针扎一般的刺痛终于成了哀而不伤的记忆,被裹藏封存;压抑和痛苦无从排解,却被他自己很好地消化,成为一种原始而颇具爆发力的能量。
        周巡始终知道,有新的羊需要他的护佑,津港有数以百计的罪犯等待他缉拿归案,这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平安喜乐需要他去维护,又有那么多的黑暗混沌等待他的惩戒。
        说到底,地球不会没了谁就不转,没有谁不能独活,勇猛而矫健的牧羊犬不会因为一只羊的死而从悬崖一跃而下——他的身后是一片羊群。
        敢于活下去的才是真正的牧羊犬。
        哪怕这是最洁白的、他最挚爱的一只羊。
        周巡想,警察迟早要明白这个道理。他算幸运,六年前他看清了这个道理。
        责任,勇气,担当。
        至于苦难,一切都是瞬息,一切都将会过去。
        “执法为民,立警为公……”
        “爱民为民,公平正义……”
        这十六个字在他的耳畔宛如丽江群山之间的重重回响。
        而周巡始终存了一个马革裹尸的梦。
        与关宏峰无关,又与他有关——因为那也是一个每位警察都会有的梦。

        周巡难得地在外头逗留到日薄西山,黄昏给涌动的人潮嵌上一层细茸茸的边。此时游客少了很多,但街上仍然热闹。周巡正和小贩掰扯着丽江粑粑是不是能切一小块来给他免费尝尝,突然间,人山人海中,他不可置信地看到那个无比熟悉的背影,黑风衣、长围巾,笃定地走进火红的夕阳。
        而他停在原地,深知自己不能追。
        所有的爱和回忆,隔着十六年光阴,浩浩荡荡地,从遥远浩渺的地方排山倒海地涌来。
        他走远,像一只黑色的羊。
        周巡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,直到小贩都不再和他纠结那几块钱,方言普通话参半地问他,“你还好吧?”
        “操。”周巡低低地笑出声来。
        他突然释然了。

        一切都是瞬息,
        一切都将会过去,
        而那过去了的,
        就会成为亲切的怀念(2)。

        他的羊,去了山坡的那头。

—END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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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1)查的
(2)普希金《假如生活欺骗了你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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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…………真ooc啊…………实在太辣眼睛了我就删了吧…………_(:з」∠)_
会再改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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